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剪头发

姬野的头发是早川秋给剪的。


那天他们回家的时候模样狼狈,姬野的左手断了骨头,裹在厚纱布里动弹不得,早川秋则伤到了左眼皮,正戴着白色的眼罩。


俩人摇摇晃晃地脱了衣服,姬野穿着背心和内裤去冰箱拿啤酒,早川秋把两人血迹干涸的衣服收拾起来打包扔掉,转身就看到姬野正站在镜子前拨弄自己参差不齐的头发。


今天一起工作的后辈刚来公安不久,契约恶魔用得还不熟练,喷出来的火虽然伤到了目标,却也把姬野的头发燎下来几撮。

可姬野还没来得及怪她,她就被恶魔给吃掉了。在公安这种地方,人命实在不值钱,所以他们都得学会别投入太多情感。姬野其实和她也不太熟,只是记得,那女孩子来的第一天给所有人送了自己做的饼干,是巧克力味的,很好吃,真的很好吃。她小时候最爱吃巧克力。


那个女孩子死的时候被恶魔抓到空中拧了个麻花,落下的血浇了他们两个人一身。姬野不小心尝到一点,是甜的,让她想要呕吐。


“真讨厌呐,头发变得乱糟糟的,这样可不好看。”她摸着被火烧焦的地方,甚至还能闻到一股血腥气里混着焦糊味,转头对正在换家居服的早川秋说:“秋君,帮我把头发剪掉吧。”


早川秋的头从衣领口冒出来,“我吗?但我不会剪头发。”

“无所谓啦,剪短点就可以了。”姬野朝他晃晃受伤的那只手,结果痛到了,龇了龇牙,“你看,我动不了嘛,就帮我这次吧。”


说完她踮着脚尖走去浴室,没留给对方拒绝的机会,早川不得不脱下袜子,打算跟着她进去。

说是帮她这一次,实际上再多来几次他也还是会帮的。


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声,姬野垂着头坐在一个小凳子上,右手拿着淌水的花洒,正在等待水温变热。渐渐地,热气氤氲,姬野冰冷的脚趾浸在一小汪水里,烫得有些发痛。她估摸着可以了,就把花洒举过头顶,瞬时淋了自己一头热水。


“前辈,你在做什么?”早川秋进来时便是这幅光景,他忙从她手里夺过花洒,可为时已晚,混着污秽的血水顺着姬野的披肩长发流到她前胸和后背,打湿了单薄的背心,贴在胴体上,透出里面的肉色来。她脱力似的朝后一仰,恰好枕在早川秋的肚子上,像是要睡着了一样。


“我在打湿头发啊,剪头发之前不是都要这样吗?”她抬起头,勉强把左眼睁开一条缝,发顶在早川秋浅灰色的家居服上蹭过,染出一大块淡红的湿润痕迹,是没冲干净的血迹被稀释后的颜色,像一丛潦草抽象的玫瑰,开在他的小腹上。


“明明可以洗完澡再让我剪的,现在这算什么……” 

“对哦,我忘了……不过湿了就湿了吧,就当我在游泳好了!”说完她还扑腾两下手臂,做出蛙泳的姿势来。

“真的是,我的家居服都被前辈弄湿了啊。”

姬野闻言转过头,看着他衣服上的血迹,“啊……那一会儿我帮秋君洗干净怎么样?”


早川秋低头看了眼姬野身上穿了和没穿一样的背心,为她冲洗头发的手顿了顿,转身拿了条白色浴巾围在她肩上,把上半身遮住大半,倒真像在理发店似的,“不用,我自己洗就行。“


他轻轻扶着姬野的太阳穴,把她的脑袋摆正,望向尚未被水汽模糊的镜子里。他把水关掉,“那我开始剪了。”

咔嚓,第一下,长发在颈侧齐齐断裂。

咔嚓咔嚓,第二下第三下,早川秋把姬野的发尾夹在指缝间,低头细细修剪。


“前辈,眼罩有点碍事,拿掉可以吗?“

他正要把湿掉的眼罩解下来,姬野却猛地伸手按住,“不要把它拿下来。”

早川秋望向镜子里面无表情的姬野,仍不放开手,“可是压着头发很难剪,而且眼罩湿着贴在脸上,前辈也会不舒服吧。”

“我没事。”姬野想要挪开他的手,却感受到他的坚决,只能放缓了语气,听起来像抱怨,又像在撒娇,只不过句尾的音调里带着苦,“因为被遮住的地方很不好看啊……”

“没那回事,请不要这么说。“早川秋低下头,微微捧起姬野的脸,注视着她那只完好的眼睛,“前辈,给我看看你的右眼吧。”


姬野沉默着看了他几秒,手终于无力地垂下去,闭上眼点点头。难得地轮到她妥协,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件事。


得到许可的早川秋轻轻把那个浸水的眼罩取下来,冷不防姬野忽然伸出手覆在他颈后,把他按向自己的嘴唇。

早川秋惊诧地睁大眼睛,在唇上传来温热触感的那个瞬间,他看到一滴水滴在姬野那无力耷拉着的眼皮上,又顺着空无一物的浅窝边缘流下来,仿佛那颗并不存在的眼珠流出了眼泪。


姬野很快地放开了他,她眼眶有些红,像是刚去切了个洋葱。

“现在,可以继续剪头发了吧,秋君。”

早川秋把挡到她视线的刘海拨开,重新拿起了剪刀,“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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